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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翡冷翠的夜雨

       离决战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混血种世界的战火已平息。但大战余烬还在空中飘荡,太子的所有剧本全部走完了,其人其名还不得查证,像个处在暗网的幽灵盯着人间百态周转。

    恺撒给帕西放了年假,批了近三个月的带薪休假给他放松,弥补过去十多年里因为工作挤掉的假期。

     由于过度使用镰鼬,恺撒的听觉退化,偶尔会出现幻听幻视,幸好症状轻微,病发持续时间不久。秘书建议他可以出去游山玩水,“听说旅行疗愈有助于治疗脑科疾病。”

       他跟帕西顺路,首站去了佛罗伦萨。两人在一家靠近阿诺河的酒店下榻,第一天沿着河流闲逛,刻意避开了热门景区——其实现在靠近秋末,太阳直射点移动到赤道以南,佛罗伦萨气温在二十度以下,下雨的时候偏冷,游客并不算太多。

      一家艺术体验馆的装潢很有意思,恺撒建议进去玩玩。

  学徒在画架前调色或者打磨石料,帕西向馆长要了一块大理石,照着模型拿凿子一点点敲着石坯,用锉刀小心翼翼地磨出细节(尽管他初次学雕刻,差点一下子把石像的耳朵凿掉)。  

  就像皮格马利翁雕刻理想的爱人,质地细腻的卡拉拉大理石在他的手指下有种呼吸感,室内光线很好,夕阳透过排窗照到他身上。落日倒映在阿诺河里,光辉给红墙红瓦镀上金,犹如日神头顶璀璨夺目的金箔桂冠。太阳变得红润,沉到西方。恺撒静静地望着帕西,消磨时光。

  一次完整的日落,从圆的最低点至最高点触碰到地平线,不同纬度季节所花的时间有差异,恺撒感觉过了六七分钟,他全程注视着帕西,他不清楚世界上有多少人愿意每天花一次落日的时间这么安静地注视某个人。

  他想记住每一寸的颜色,轮廓转折,人眼的像素5亿多,远超照相机,一秒之内所获取的信息量比其他器官要多,却只有映在视网膜中心区域的图像能分辨清晰,此刻认真刻着石像的人完全占据了他的分辨视域。

  恺撒最终向不靠谱的记忆力妥协决定按动快门,给他拍照。

  馆长不明白那块废料有什么值得拍摄的,就像洗画笔时在洗漱台刷出的水。也许是贵公子审美独特?

  恺撒拍完照,沿着走廊欣赏挂在墙壁上的油画,大多是学徒临摹的作品,很多宗教题材的画,他熟悉那些故事。画室东面墙上挂的画显然出自一人之手,那位画者比较喜欢画人物,有几幅画是临摹布格罗笔下的女孩,一幅临摹了卡拉瓦乔画的酒神巴库斯,这幅画原作就在佛罗伦萨。西面挂着景物画,俄罗斯秋天的白桦林,威尼斯圣马可广场,拱桥下贡多拉船的桨划入柔波里,海鸥从尖顶楼前飞过。

     他像个随性的作家,等待旅途中的某些意象激发他的灵感,用即兴发挥的音符给这场没有航线的旅行增加不确定性。

“下一站去威尼斯……怎样?”

   他快要忘记是他蹭帕西的年假出来旅行的,这场旅行要去哪本来不是他说了算。

  帕西很愉快接受了这个建议,说是带薪休假,可工作量不减反增,尤其被提拔为管家以后,除了每天要抽两个小时高效地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里,还要伺候这位少爷的饮食起居。

  管家就是字面意思,他要管这个家。

  帕西很会照顾少爷的胃口,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以前帕西忙得无法抽身时饭菜由一个精通各式菜肴的大厨烹饪,同一道菜恺撒一尝就能吃出差别。

  恺撒跟他待着不会感到不快,只要帕西不提家里的老古董,因为他的管家是目的指导行动的人,总是知道他最喜欢什么,永远不会令他失望,任何事情都做得无可挑剔。

    大少爷一度觉得没有人能比自己了解自己,或许在饮食这方面除外。

 托斯卡纳地区的松露与基安蒂红酒的搭配很经典,红酒散发水果的味道,单宁丝滑。最近几年的气候异常,降雨量会影响到葡萄酒的口感。族内的人酒品一向很好,家族某个长辈说“一个不能从一千杯酒里分辨出目标的加图索,不是好的加图索。”什么酒醒多少分钟,配什么菜吃,在什么场景他们都格外讲究,就像不同场合穿不同的西装,佩戴不同颜色的领结。

   夜晚七点过半,雨从翡冷翠漆黑的夜空落下,洗刷这座千年之城,它的历史、战争、腐烂和荣光。雨水沿着玻璃往下流,因为室内外温差过大,玻璃内侧凝结了一层水珠,透过窗可以看到阿诺河河面流动的船灯以及河畔的街灯。

  将屠龙与喧嚣,杀戮与权力就这样统统挡在外面吧。

  恺撒的视线从外移到内。混血种对于酒精的抵抗力很好,他们喝再多酒,都像小酌怡情,借酒消愁或酒壮英雄胆对混血种不管用。

  有时,他迫切地奢望酒神赐予他沉醉。

  他们离得很近又被隔得很远。

  帕西的手指转动酒杯,一改从前营业式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恺撒认真揣摩他每一丝微妙的情绪变化,忽然回忆起年少的时候,庞贝和弗罗斯特赌球,帕西用一招很巧妙的扎杆解了恺撒做的斯诺克。想逼帕西罚分的诡计泡汤了。

  灯火像蘸了颜料笔刷将帕西罩染,他的脸上浮现出巴洛克时代油画里昏昏欲睡的光线下,人物脸颊迷离而动人的色彩。

  “这点酒喝不倒你。”

  恺撒不安地想到一个词vanitas,虚空,那个时期的一种绘画风格,花卉,酒杯,书本,烛台,钟表......一连串的事物竞相浮现在脑海里,他拼命将它们全部驱散,直到最后他想起在冰原上拥着火堆喝过的伏特加,从喉咙一路烧到胃,整个人冰冻的意志都热醒了。

  因为常年使用柳叶刀状的武器,帕西的中指和食指关节有点硌。 

  他最后听见一句话:“白噪音有助于睡眠,也许会做个不错的梦。晚安。”

 .......................................

  最后一站,伊朗的阿拉穆特。

  由于《稀客信条》系列游戏电影大火,近年这个地方很出名,伊朗将古代遗留下的城堡改造成景点,每年会有游客慕名而来徒步爬山。初春,砂石之间有没化完的雪,开着高原荒漠植被的白色小花。

  驾车到附近的集镇,喧闹的集市,异国的语言,当地居民可能在举办某个盛大的节日,龙族的存在与否并不会影响他们做生意。

恺撒感到周围异常安静,并不是因为他内心很宁静,而是有时他的听觉会出现问题,只能听到旧电视雪花屏的单调的声音。恺撒的手指触碰到风衣口袋里面的一枚硬币,硬币是几十年前发行的,币值甚至买不到一张地摊上的CD,或者从衣裳破烂的小孩手里带走一朵玫瑰。

帕西在几年前把硬币抛给了他,告诉他,有个愿望想许给少爷,把它丢进官邸里水瓶座女神的喷泉。

  恺撒没有照着帕西说的做,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相互欠着些东西不休不止。

  他们遇上了一群来登山的游客,背着行囊,有会说英语的导游带他们参观鹰巢。“那个金发帅哥,合个影?”

   恺撒跟他们合完影分道扬镳,因为他真正要去的不是七百年前被蒙古兵攻陷、近年又被开发重建的刺客老巢,虽然路都一样难走。

  一条小路,只有他能看得见,普通人离他越来越远。

  羊肠小道窄得只允许一个人通过,古人艰苦地开凿出道路,从这里摔下去就会粉身碎骨。很难想象钢筋水泥怎么运到里面去的。 

    鹰在脚底的峡谷里盘旋,如果安东尼在的话可以跟它们较量一番。数十年前,老人用绳子将小孩一个个串起来,带他们离开这个地方,去外面的集市。

   “你还撑得住吗?”恺撒轻声问。

  帕西没有回答他。

  恺撒在傍晚时分找到了他要找的鹰巢,一座立在山背的现代化军事堡垒,一伙科研人员表示对太子爷微服私访受宠若惊有失远迎,恺撒认出几个曾经在卡塞尔英灵殿的遗照墙上见过的人。他查过家里面的账,发现这个研究基地挂名在他祖父的产业下,由一笔神秘的基金维持运转,那老人家二十多年前就躺进棺材里了。

  恺撒懒得理会他们,这些人就像从墓园里复活的鬼魂令他不寒而栗,他朝瞭望塔走去。

晕晕沉沉的太阳被挡在塔后散发余热,塔里的四壁画满诡异的油画,靠那些粗犷的笔触他辨认出墙上画的都是些去世的人。他顺着楼梯走到最顶层,一个老头坐在画架上涂鸦。

  劣质松节油刺鼻的味道,即使有偌大的石窗通风也无法吹散。

  老人没理会恺撒,他的双眼全部发黄发白,应该已经瞎了,传承古老的秘术、培养了大批杀手的人竟然看不见东西。

  恺撒也从调色盘里蘸取颜料,涂在墙上画画。两个人一老一少一聋一瞎还挺和谐。

  “你要去哪?”恺撒突然停下笔,问帕西。

    他走到石窗旁边,岩石上有磨擦过的痕迹。应该有人很喜欢这样坐在窗户上,靠着墙,沉默地往外看,长久不说一句话,太阳在远处的山间落下,雄鹰倒映在他冰蓝的眼里。

  “坐上来。”

   金色头发的人示意恺撒坐到他身边。

   两人并肩坐在窗户上,在风里相拥,风声就像呼吸声。

  寒风割得眼睛疼。

   往后的几十年里他再也看不到那个人,从很多年前开始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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